關於白建築,有位建築師一生投入,在普立茲克獎頒獎典禮他說:「白是一切的記憶,及對其他色澤深沉的期待。對我而言,建築上的白,是別於其字面上的意義,它代表不同時間,反應對自然、對有機與改變的表達」不可思議地,已82?開業53年的老建築師,已完成300餘件設計,幾乎全是「白派」,一生長久維持一種設計觀與建築美學,這就是猶太裔美國建築師理察.邁爾(Richard Meier)。

偏傳天下的白建築,也會到台灣,預計2018在台中市政中心附近完成的Meier高層住宅,依然是座「白帥帥」大樓。

對我而言,我也尋覓過白色建築美學。1990年初,曾踏進Meier紐約下東城離中央公園數街口一座戰後磚造老辦公樓的事務所,推門入所乍見之下,本能地欲在此尋覓「Meier白」。可這優雅帶神經質潔癖的辦公室,簡直把人嚇壞,完全迥異於一般有個性,難免帶表現偏執狂,且模型塞滿圖紙遍野的小雜亂之設計空間。這裡卻像律師樓,乾淨又安靜,甚還傳來極輕聲的紐約古典音樂電台樂音。真讓我懷疑員工在此異境,找靈感是「設計本天成、妙手偶得之」,得來全不費功夫嗎?

更甚的是,我曾走訪他包括法蘭克福民族學博物館、巴塞隆納當代藝術館、海牙市政廳等近二十餘件作品。感覺都跟事務所一樣,乾淨、流暢,可說設計如他這個人。但Meier辦公室卻令人訝異地沒有白色,那天他也沒穿招牌的白襯衫。可見「白色美學」Meier只加諸於別人呢!

邁爾是個早慧的設計人,繼承柯比意的現代主義建築大思潮,擅長以幾何圖形建置具緊湊感的空間邏輯。早在1967年提出「史密斯住宅」,就確立白派建築理論基礎,並成為「NewYork 5」的祭旗,與一生只作白色建築的獨樹一幟特性。雖然他最有名作品是洛杉磯郊區山頭的蓋堤美術中心,然我更感動於他羅馬的千禧教堂。

教堂是梵蒂岡教廷的教宗送給咫尺之遙的羅馬,沒有選定市區台伯河沿岸古羅馬帝國的榮耀之地,而刻意「虎落平陽」似的落在郊野卻人口密集的平民住宅區內。那天車子鑽來鑽去,從周邊略帶雜亂的人群中,乍看到Meier設計的教堂,於我宛如於亂世盼救贖般地,望見那招牌的三個弧片版,把陽光的溫暖導入祭壇似的新教堂,內心居然神奇地在焦燥的找尋紛亂中安定下來。這座作為羅馬20世紀百年來,唯一新教堂的光采,在那一刻,我真的微妙感受到那神聖與神祕兼具的神蹟呢。

雖然教會與Meier都否認三弧版是「聖父聖子聖母(基督新教則以聖靈取代)」三位一體的隱喻,因為作為天主教的聖地之新契機,避免爭議是和解的第一步。
然而在此,我卻深深地體會到,Meier用白色建築把光影幾乎完全反射,讓光與影幾乎融為一體,此刻我才真正體會出李察.邁爾「白色建築美學」的要義,也在那時片刻間,才真正佩服老建築師的無比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