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alecaze住宅與常見的住宅案例有所不同,景緻得天獨厚。如果要問為什麼Malecaze教授想在建築稀疏散落的圖盧茲市郊建一處樸素的宅子的話,正是因為這裡能一覽加龍河流域全景,還能遠眺比利牛斯山脈。但他並不滿意基地裡上世紀七十年代建造的那棟小房子,其中的空間狹小且封閉,難以滿足生活需求,還將基地坐擁的自然景色拒之門外。他委託的建築師們也同意他的觀點,在2017年,RCR Arquitectes事務所獲得普利茲克獎之前,Malecaze教授一次西班牙旅行時偶然發現了他們的作品。「河谷的景色太引人入勝了,我們想以此為出發點做設計。」RCR建築事務所加泰羅尼亞籍建築師Carme Pigem如是說。
Malecaze教授的要求非常明確,除了觀景視野至上以外,房子要足夠大,他三個成年的孩子回家時能有地方住,另外,所有空間都布在一層,畢竟他和妻子都不再年輕,接著,考慮到這裡夏季炎熱,他還想要一座泳池,而這些要求這就給建築師們留了難題,由於當地規範的限制,如果要同時滿足上述要求便有些困難。
Malecaze教授最基本的訴求是一棟新房子,但拆毀既有建築是為規範所禁止的行為,為了防止在延綿青山上過度開發,規範中明確寫到,一棟建築一經拆除,所在基地即永遠不可重新建設。另外,基地上任何形式的擴建工程的面積百分比也有嚴格要求,也就是說,如果按照Malecaze教授的要求,將所有空間都佈局在一層,如果再設一個泳池,那麼面積就超了。基地裡還有一個陡坡,但規範不允許進行大型築堤工程。這些限制條件像磨刀石一般,讓RCR最終打磨出了Malecaze住宅。
規則雖不可破,但能善用。最終,老房子的兩堵牆被保留了下來,不過已被改造得煥然一新。出於現實性和空間詩學的考慮,業主訴求也有一些讓步,與其說空間被嚴格地排布在同一平面上,“擴建部分”大約低3英呎(0.9米),減少挖方填方的工程量,併為建築師進行空間設計留下餘地。至於泳池,僅剩的放置空間就是屋頂。
「還好,起碼限制條站在我們這邊。」Pigem挖苦說:「因為我們想讓基地儘可能保持原樣。」屋頂泳池決定了建築結構,兩個巨型書立式的混凝土體塊支撐游泳池下的橫樑,其中一個體塊中涵括更衣室和洗衣房,另一個佈置有能下到地下室車庫和上到屋頂的樓梯。兩個體塊位於全新的開放式起居空間的兩側,這一做法非常超前。
來到Malecaze住宅,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封閉堡壘似的立面,米色的混凝土砌築出條狀紋理。一條同樣發白的小徑通向主入口,入口頂棚壓得很低,保留外牆的立面塗上塗料,條紋肌理通過豎向金屬桿件的形式來表現。步入頂棚下的灰空間,面前聳立著一扇非常高的鋼製大門。當你在其中遊走時,空間體驗會隨著空間序列收放而變化。走進大門,裡面是和門等高、頂部採光的入口走廊,走廊左側通向三間客臥,盡頭是長輩的生活區域。從走廊右側下幾級台階,使用者就來到了主要的生活起居空間,起居室通風寬敞,同時空間急劇收縮,因為游泳池大幅縮短了整個外立面上紋理的長度,窗框也起到了框景的效果,這比攝影鏡頭更具縱深性和全景感。泳池的寬度在起居室外形成露台,防止雨水濺到外開窗上。
更戲劇化的空間位於後側,一側是現代主義壁爐,另一側是主臥壁龕,中間放開的區域是廚房。三個空間都對“房屋脊柱”般的走廊開放,所以形成了“統一但高度不同的空間,保證了視覺上的整體性和空間上的多元化”,Pigem這樣解釋道。在此基礎上,RCR還增加了約束條件,即在一個幾乎對稱的矩形平面內解決Malecaze住宅全部的居住需求。「我們想通過一定的比例,將新舊房屋結合在一起。」Pigem解釋說。所以全新的主衛在後方完善了矩形平面,兩個庭院打破了矩形外緣,小小的辦公空間外的庭院中種有一棵櫻桃樹,另一個庭院中設有一個鋪滿鵝卵石的倒影池,周圍環繞著客房的玻璃立面。
為了表達邏輯性,Malecaze住宅充滿著無盡的微妙細節,使用者的視線可以從主衛的浴缸穿過整座建築,看到室外的景觀,另外,兩間客臥能通過滑動牆體合二為一,變成一間健身房,廚房的桌子和抽屜通過懸挑的鋼構件來實現,主臥室中的床也是如此,「我們不喜歡傢俱的腿。」Pigem說:「我們希望所有東西很輕盈。」交替的台階踏面儘可能將長輩使用區域和走廊劃分開來,房屋米色的混凝土像語言一樣,在語彙上富於變化,其中有的能夠體現原材料質感,有的粗糙,有的光滑,甚至還有塑性浴缸等等。「在建築裡,我們避免使用很多種不同的材料。」Pigem說,「我們更傾向於將一兩種材料的內在豐富性展現出來。」
混凝土的選色是業主Malecaze的唯一參與設計意見,建築師們原先選擇了深灰色,而建築的其他部分都由建築師自行表達。其中有一個無法表達的構思就是那個通向屋頂的樓梯,此舉讓景觀再次佔據了設計的主導地位。建築師們不糾結於庫哈斯艾瓦別墅的矛盾點,在其中,建築師不想讓艾菲爾鐵塔成為屋頂泳池的全部焦點,在這裡,來到屋頂的路線是空間收放序列的最終篇章,當使用者從狹窄黑暗峽谷般的樓梯走上天空下的室外露台之後,走廊會引導向一灣藍色水池,讓使用者完全融入在比利牛斯山脈與無垠時空裡。